“……”
寧珂難得有些沉默。
雖然樓云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讓他松了口氣,可他莫名其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就好像……是白姨說的那樣。
這人在做回原本的那個樓云霄。
“我的魔毒與你無關,你沒有幫我治療的義務。”寧珂忽略心底的異樣,起身,吃了兩顆鳳羽給他的止痛藥,說:“放心,我只要不受重傷,就不會再有魔化的風險,所以你只需放了我,改日我再帶妖族來登門與你討論聯手之事。”
“妖尊在劍宗的地界,被眾人誤解,被我重傷,我心中有愧,若是不能補償于你,必定會影響我的道心,叫我這輩子都難以安生。”
說到這兒,樓云霄神色凄苦,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所以,妖尊全當是為了你日后能有一個身心健康的盟友,就好心體諒體諒我,留在劍宗,等我治好你,再走也不遲。”
“……”
寧珂收回剛才覺得樓云霄要變回從前的想法。
此人這是升級了。
換成了懷柔政策,打定主意不讓他跑了。
“我說了,我只要不受重傷,就不會……”
寧珂還想反駁,卻說到一半,就覺得心口發熱,有什么東西在順著半愈合的傷口不斷向上攀爬。
從樓云霄的角度,可以看到魔紋再次蔓延寧珂的身體,直到染紅雙眼!
剛說完,就被打臉,寧珂只覺得臉疼的要命。
這狗x魔毒,要讓他逮到烈陽之神,必定砍死那狗x的!
心里這樣罵著,寧珂喉嚨里不自覺發出危險的低吼,狐耳冒出,妖爪增長。他想退后,避開樓云霄。
卻猝不及防被樓云霄拽住手。
他聽到那人說了一聲:“妖尊,得罪了。”
接著便是天旋地轉。
再回過神,他已經被樓云霄壓在了被褥上。
剛才的姿勢,換了上下位置。
呲出尖牙的口腔被掐開。
他眼睜睜地看著樓云霄把一個紅色的丹丸喂入他口中。
身子陡然一顫,下意識地便想吐出來。
卻反被騎、在他身上的男人緊緊捂住嘴巴。
寧珂狠狠咬上樓云霄的掌心,嘗到血腥味兒,被魔毒操控著,拼命掙扎。
卻看到樓云霄放大的臉壓下來。
挨著那只手,對他說。
“妖尊,你若再亂動,我不介意把我捂住你的這只手換成我的嘴。”
“?……!!!”
趁著寧珂愣神,樓云霄隱在身側的另一只手,暗地里操控那丹丸在寧珂體內徹底擴散,融入血液。
而寧珂也在反映出那句話的意思后,意志力直線飆升!
配合化開的藥力,迅速奪回身體控制權,恢復了理智!
察覺寧珂恢復正常,樓云霄松了口氣。
這說明融血術有效,日后可以放心使用了。
可松完這口氣,他才發現,他和寧珂現在的姿勢相當危險。
他整個人為了更好地壓制寧珂,腰部雙腿都在發力,這就導致兩人的身體接觸面積極大,而且貼的極……緊。
再看被他捂住嘴的寧狐貍,白發凌亂,眼眶微紅,鼻翼唇瓣每一次的小幅度動作,都會伴著溫熱的氣流觸碰到他的掌心……
就很……誘人。
心頭晃過這個詞,樓云霄呼吸不免重了幾分。
然后他就聽到寧珂用悶悶的聲音問他:
“樓宗主,你這是想悶死我嗎?”
“……”
樓云霄放手,寧珂立刻拉開跟他的距離。
好好地喘了幾口氣。
他第一次見人捂嘴,連帶著把鼻子一起捂上的。
知道的,以為樓云霄在救他。
不知道的,還以為樓云霄這是要謀殺他!
樓云霄低頭看自己掌中滲血的牙印。
眸子里透出幾分莫名的愉悅。
卻很快掩去。
抬眸對寧珂正色道:“妖尊,如你所見,如今你的身體狀態并不穩定,若貿然離開,恐怕會傷人傷己,而現在,只有我能救你,所以……”
他露出淺笑。
如暖陽春雪:“余下的日子,希望我們能在這地牢里過得愉快。”
“……”
愉快……
個頭啊!
寧珂心里再次涌上那種莫名其妙的無力感。
他清楚樓云霄說的都對。
可他就是覺得這一切都像是這人設計好的,而且還做的水到渠成,讓他不得不跟著樓云霄的節奏走。
難道這就是氣運之子的光環嗎?
想至此,寧狐貍終于放棄,念了句“隨你了”。便垂頭喪氣地坐在被褥上,腦袋兩側的狐貍耳朵也軟趴趴的耷拉下來。
看的樓云霄,很想伸手摸一摸……
而回過神,他的手已經摸了上去。
寧珂:“……”瞪他。
樓云霄頓了頓,神色如常地松手:“……上面有點兒落灰,我幫你抹掉了。”
“妖尊不用太感謝我。”
“…………滾。”
“好。”
樓云霄聽話地收手離開。
卻在即將踏出地牢門的時候,聽到后面傳來寧珂的問話。
“我看你臉色不好,是因為那日戰斗造成的傷勢很嚴重嗎?”
樓云霄身形一僵。
卻沒轉頭。
“不嚴重。”他回答寧珂:“是我自己最近修煉出了些差錯,才導致的身體虧空,與那日的戰斗無關。”
“哦,這樣。”
寧珂說:“那你得快點好起來,不然與魔對抗的時候拖了我們妖族的后腿,別怪我罵你。”
“知道了。”
樓云霄走出地牢,路過看守的弟子。
引得那弟子臉色大變,瞪著眼睛,屁都不敢放一個。
只因那平日里頂著張別人欠他幾百萬冷臉的人今天竟把自己笑成了一朵花!
還是一百多個褶子的那種菊花!
可真是……亮瞎了他的眼!
……
佛門,前度山。
清儒帶著寧笑笑扒著墻角,后面還跟了個莊玉生。
三人是在來佛門的第一天碰上的。
紅瑤派莊玉生來的目的,和樓云霄一樣。
都是對無絕方丈起了疑心。
便叫門內最信得過的人前來調查。
三人碰頭后,就先在前度山的山下活動,用兩天時間熟悉了這邊的地勢和布局,才慢慢往山上的佛門內移動。
每走一步都分外小心。
如今終于進了佛門,便一直跟蹤無絕方丈,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那老禿驢走入佛堂已經兩天了,也沒見出來。”莊玉生躲在清儒的領域內,嘴里叼著根草,托腮,百無聊賴地看著那緊閉的佛堂大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里面下崽子呢。”
“……”寧笑笑被他這話逗笑,說:“再等等吧,他不可能永遠不出來。”
“噓。”清儒低聲提醒他們:“門開了。”
莊玉生立刻收起玩鬧的態度,聚精會神地打量著從佛堂里走出來的老和尚。
看清那人的模樣,他心底一顫,說:“你們看到了嗎?無絕方丈額頭上的那只眼睛……”
寧笑笑和清儒的呼吸一滯。
顯然,他們也都看到了。
與此同時,那“無絕方丈”轉過頭,額頭上的第三只眼睛完全睜開,幽紫色的眼珠轉動,看向了三人所隱身的那片空氣。
然后……那只紫色的眼珠竟然當場裂開,連著老和尚的大腦,紅白相間的血和腦漿噴濺,一只白嫩的小手從里面鉆出……
三人被這場面嚇住,莊玉生面如菜色,想yue的心情從來沒有這么濃郁過。
清儒心底里生出恐慌。
這是女媧后人對危險的敏銳感知。
他幾乎毫不猶豫地拎起寧笑笑和莊玉生的后衣領,一手抓起一個,領域全開,撒腿就跑!
路上,莊玉生捂住自己差點被那一幕辣瞎的眼睛。
崩潰喊道:
“娘的,我只是猜他在下崽子,沒讓他真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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