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覺得不可思議,再仔細看看,又覺得合理。
“難怪如此丑,這是捏的什么?兔子?牛?”
林妃:“……他說是老虎。”
皇帝忍不住笑出聲。
“他說父皇是天龍,他就做一頭老虎,長大了替父皇征戰,守邊關。”
皇帝一怔,笑聲止住,眼中的笑意卻加深:“難得他有此心,也的確是那么做了。”
皇帝收回目光:“那就聽你的,還用著吧。”
“多謝皇上。”
她轉身到書桌旁,提筆寫了什么,又拿過一個盒子,雙手一同奉上。
“皇上,這是香丸的方子,您方才說,宮中有鼠患,可讓太醫院照此方配些草藥包,讓各宮置于宮門口,窗臺下,鼠患可除。這些是香丸,皇上若不嫌棄,就拿去書房點一點吧。”
“這是你送朕的東西,朕怎么會嫌棄?”皇帝親手接過,方子給了圖四海。
他目光掠向書桌:“那些是什么?”
其實他看出來了,那是賬本。
“是珍……余嬪派人送來的,一些賬冊以及宮宴要用的。”
“對,朕讓你接手了此事,過不了幾日,使團也會到,此事不能馬虎,不過,”皇帝話峰一轉,“你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切莫累著自己。”
“是。”
“好了,朕回去了,你忙吧,過幾日再來看你。”
林妃一直送皇帝到門口,看著他坐上轎輦離開。
她垂眸,濃密睫毛擋住眼中的冷意。
宮門口的香粉早已經揮發殆盡,那才是真正阻止老鼠到這里來的東西。
昨天晚上封天極來找過她,讓她看過引鼠香,還給了她阻止的藥粉。
她寫的方子,治的香丸,自然也是驅蟲用的,但功效遠遠沒有那么大。
只不過,引鼠香的功效也就只有幾個時辰,眼看著時間就要到,等太醫院按她的方子配藥再發放,引鼠香基本也就失效。
時間剛剛好。
據捕鼠隊的回稟,皇帝得知,東宮的損毀情況最為嚴重,好多地方都被咬壞,甚至不少宮女太監都被咬傷。
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們也給不出確切的答案。
皇帝微合著眼睛,掩住眼底的怒意:“太子呢?”
圖四海遲疑一下:“太子殿下不在東宮,據說一早出宮去了。”
皇帝沉默著,沒有說話。
……
封天極一直守在南昭雪的院子,在外屋聽完百勝的回話,一言未發。
恰在此時,外面一聲異響,百勝快步到外面,一只鴿子飛落在他手臂。
“王爺,有消息。”
封天極展開看了看:“父皇果然招了法師入宮。”
現在皇帝對欽天監沒什么信任,卻越來越相信法師。
包括這次給太皇太后做法事,也是請的這位法師。
他垂眸思索片刻:“去查這個法師,準備一下,本王要去會會他。”
“是。”
他轉身剛到院子里,野風追上來:“你要去抓人嗎?”
百勝一愣:“抓什么人?我不是去抓人,是去查消息。”
野風眼睛瞪得溜圓:“要是去抓人,叫上我,我也去。”
百勝還沒回答,她又說:“我要給主子報仇,一定。”
她把腰間的錢袋子拽下來,塞到百勝手里:“這是我攢的錢,以后我的月錢都給你,一定要叫上我。”
百勝心口一熱,錢袋子里面統共也沒有多少錢,但硌得他掌心生疼。
他把錢袋子還給野風:“好好攢著,我不要你的錢。不過,這件事情要王爺作主,如果王爺同意,我沒二話。”
“好,我去求王爺。”
野風又往回跑,進屋撲通就跪下。
封天極皺眉:“你干什么?”
“王爺,等抓人的時候……不,能不能派給我點事干?我要給主子報仇。”
封天極懂了她的意思,淡淡道:“你先起來。”
“你去和時遷一起,他最近辦事,你保護他的安全。”
“我要給主子報仇。”
“一樣的,他干的也是報仇的事。”
“好。”
野風又跑出去。
封天極握住南昭雪的手:“雪兒,你要快點醒來,好好看著,我給你報仇。大家都很擔心你,都在等你醒來。”
天剛剛暗下來,病了好些日子的姚閣老就坐上馬車,直奔東宮。
他這回是真的病了,一下子痛失三個孫子,對于他來說,的確算是沉重打擊。
出事之后,他的長子——太子妃的親爹,也接到消息,竟然偷摸跑了回來,又把他氣得半死。
外放的官員,或是沒有圣旨調令,別說進京,都不能私自離開任地,要是被人知道,抓住把柄,到時候誰也保不住。
都是那個賤妾攛掇,讓他一起回京,姚閣老立即命人對賤妾動了家法,許氏掌家多年,手底下人都懂她的心思,下了重手,把那個妾室打死了。
姚大爺又氣又怒,大鬧一場,打了許氏幾個耳光,對姚閣老也發通脾氣,又連夜離開京城。
姚閣老連氣好幾場,最終病倒。
這才剛好點,又聽管家回來說,東宮出了事,鬧出什么鼠患。
他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悄悄去東宮,看望太子妃。
現在太子妃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姚家的指望,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最近這是怎么了?
到東宮門口,看到被老鼠啃過的大門,他也暗暗心驚。
竟然這么嚴重?
太子妃正在偏殿,這里情況稍微好點,她現在的心如同在火上烤,思來想去,想辦法報仇。
正在煩躁,聽說姚閣老來了。
她頓時更煩。
有心不見,又不能太過強硬,只好勉強答應。
姚閣老一步一心驚,看著亂七八糟的東宮,都不敢相信。
見到太子妃時,又見她戴著面紗,心頓時提起來。
“這……這是怎么回事?你可有事?為什么擋著臉?”
四周沒別人,他也不用再客氣,急聲詢問。
“沒事,就是被嚇了一跳,跑的時候磕到了,”太子妃強自壓住心頭的不耐煩。
一說這事,她就怒火中燒。
她的臉……現在真是慘不忍睹,可她不能說,對誰都不能說。
“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鬧鼠患?”
“我也不知道,”太子妃語氣生硬,“捕鼠隊都不知道。”
“那皇上怎么說?”
“沒說。”
“怎么會沒說?”姚閣老詫異,“難道太子殿下沒去回話,皇上沒有安撫嗎?”
“他?”太子妃冷笑,“他連我的門都沒進,直接嚇得走了,窩囊廢。”
姚閣老太陽穴突突跳:“住口!你在說什么?”
太子妃手撫著額頭:“我頭疼得很,沒事你就先回去吧。”
“你……你得想想辦法,把太子籠絡住,出這么大事,他怎么能不管?”
“這我哪知道?你去問他!”
姚閣老氣得胡子都撅起來,努力運口氣:“雍王的事,可有太子的手筆?”
太子妃短促笑一聲:“你覺得他有那個本事嗎?雍王,純粹就是容妃自己找死,被戰王妃夫婦識破。”
太子妃說到這里,猛地頓住。
剛出了雍王的事,她這邊又出事,會不會是……
南昭雪?
雨至可是一直埋伏在她莊子附近的,好端端的,怎么地被砍了頭?除了她,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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