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來得要早很多。
張寶特意去平陽縣的酒樓里面,帶了一些飯菜出來,還特意讓人燉了點羊肉,想著給老何補補身子。
張寶還記得,當時自己剛剛穿越,聽從蘇小月的話,去河間村外面的破廟里面找老何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老何,雖然餓了幾天,還渾身都是被狼咬出來的傷口,但仍然是倔強的厲害。
這個倔強的性子這么多年來,似乎是越來越厲害了。
而且隨著自己這么多年身份的變化,周圍的人也都對自己改了口,就連蘇小月和馬嫣兒她們,也都已經往州牧夫人的身份上去過渡著。
就是這個老何。
不僅自己的性格一點沒變,對自己的態度更是一點沒變。
仿佛在老何的眼里面,自己仍然是之前在河間村里面傻不愣登的少爺。
而且似乎最近,老何也變得矯情了起來,很是有些不明事理。
就像催生、催婚這種事情,簡直有些過分了。
張寶這一路上也想過,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這種變化的呢?
或許也很明顯。
自從上次小月大病一場,差點死掉以后,老何就變了,更像是家里面一個喋喋不休的老長輩。
你說反感吧,老何都是為了自己好,你說喜歡吧,差點沒被老何逼瘋。
這一次出來。
本來就是想著帶老何散散心。
可沒想到,到底還是低估了老何的年紀。
恐怕這次受了傷以后,老何就會老實了,這也是個好事。
當張寶帶著酒菜進屋的時候,老何已經把酒熱上了。
圍著一個火爐,擼著袖子在那喝酒。
“何叔,你這是好多了?”
“也不怕感冒。”
張寶看著老何的樣子,笑著把酒菜放在了桌子上。
“你別說,那個大夫給我弄的那些黑乎乎的東西,還真是不錯,躺了一天,總算是好點了。”
“這屋也冷得厲害,我就先弄了個火爐,喝點。”
“這個酒倒真是好酒,好像是一種花釀,嘗嘗!”
老何倒了一杯給張寶。
張寶嘗了嘗,確實不錯,口感柔和,帶著一股花香。
“這個就是那位縣令夫人送過來的酒?”
“你也真敢喝,不怕有毒。”
張寶笑著把酒菜擺開。
“切!”
“你何叔我是誰?”
“我這個舌頭不是跟你吹,你就算是兌點水在這酒里面,我都能嘗出來,還下藥?”
“開玩笑!”
“把門敞開,熱死我了!”
老何很是不屑的說道。
“來,專門給你燉的羊肉,別等回去跟小月告狀,說我這一路出來也不伺候你。”
“看看,這可都是你喜歡吃的菜!”
張寶對著老何招呼道。
“算你小子有點良心。”
“這么大了,知道疼人了。”
“來,干一杯!”
老何滿意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你何叔我啊,這輩子也算是轟轟烈烈了。”
“上天,咱也上過,打仗,咱也過癮了,要論地位和財富,更是之前不敢想的。”
“想當年只是一個地主家的小管家,現在出去,誰見了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聲何叔?”
“雖然我知道,那是看你的面子,但要不是老子,你小子能這么有出息?”
老何抿了一口小酒。
臉色已經漲紅一片。
“是是是!”
“您老人家說什么都對!”
“現在呢,到了該享福的時候了,實在不行,我給你也找幾個老太太陪著你?”
張寶笑嘻嘻的說著。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酒也沒喝幾杯,張寶竟然也感覺渾身燥熱了起來。
索性把外衣脫了。
“老太太?!”
“胡扯呢!”
“你何叔我年輕的時候去青樓,有一個規矩,大于十八的,絕對不要!”
“你何叔我當時也年輕啊,我要是有你現在這個懂事的勁頭,說不定你何叔我當時也能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老何似乎是有些上頭了。
“何叔,當說不當說的,您老人家都得知道,現在不比你年輕的時候了。”
“有些事情,不能再這么沖了。”
張寶笑著對老何說道。
“唉……”
“你何叔我就這么個脾氣,這么多年,哪能說改就改?”
“再說了,我不是還得盯著你點?”
“別看現在又有皇上,又是州牧的,但曹康的勢力更是不小,有時候想想,還真不如之前的時候那么安穩,有什么事情,咱也能使上勁。”
“現在這樣,真要是有個什么意外的,你何叔也幫不了你。”
老何把酒一口干了。
張寶有些詫異的看著老何。
眼前的這個何叔,或許是唯一一個不曾在乎自己身份,而是完全在乎自己安危的人了。
何叔跟蘇小月她們還不一樣。
蘇小月她們雖然也是在乎自己安危的,但她們倒是都還支持自己所做的事情,支持自己所做出的選擇。
但是老何卻總是站在一個長輩的身份去攔著。
當時自己要造反的時候,他就攔著自己,自己要出去打仗的時候,也攔著自己,他只是習慣,把自己身上遇到的這些意外,都控制在他能夠掌控的范圍之內。
這樣一來,他就算是拼了命的,也可以護著自己。
但等到后面,自己的位置已經遠遠超過了老何的預料。
對于老何來說,或許在一絲絲欣慰當中,更多的還是擔憂吧。
“放心吧何叔,等到干掉了曹康,拿下了倭人,趕走了草原胡人,我就帶著你們三個,找個地方,過點小日子。”
張寶摸著自己有些漲紅的臉頰說道。
“什么?!”
“你小子還打算干這么多事?!”
“等你都忙活完,老子早就跟你老爹喝了好幾輪了。”
老何一聽張寶未來的安排,給了張寶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當我樂意呢?”
“曹康那個老小子,不收拾不行吧?倭人那幫矮蘿卜,豈能讓他們在我們的地盤上為所欲為?還有胡都古他們,聽說也不是很順利。”
“這些事我有什么辦法?!”
“何叔,你這屋怎么這么熱?鋪地暖了?”
張寶一邊說著,一邊擼起了袖子。
“你先等等,你剛才說帶著我們三個,哪三個?”
“聽你這個意思,惜雪那丫頭是一點沒考慮?”
老何的反射弧似乎有點長。
揉著迷離的醉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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