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烈準備帶著大軍撤往膠州,臨海如今已經是死地。
進不能攻破曲陽關,退又戰船被燒,除了趕往膠州,與另一路大軍匯合,他別無選擇。
可惜,武寧伯已經算準了他的打算。
很少有兩軍會在夜間對壘,因為夜間視野不清,很難傳達主帥準確的指令。
這需要主帥事先就做好大致上的布局,并且預設好敵人可能的動向,再預設好己方的應對措施。
顯然,武寧伯和上官烈都是指揮這種大型戰役的高手,兩人事先都盡可能的猜到了對方可能的動向。
兩軍交戰了近一個時辰,仍然難分勝負。
這時,突然從離國原來的軍營方向,殺出來一隊騎兵,他們仿佛無腦的莽夫般,直接沖向了上官烈陣營的中軍。
這一隊騎兵大約有四千多人,一旦陷入四萬多人的五虎群羊陣中,極有可能被群虎圍剿。
“莽夫!仗不是這樣打的!”
上官烈急忙下令各軍掉頭圍殺這支隊伍。
上官烈這一次帶了八千騎兵進攻臨海,崔厚那里只帶走了三千,還有五千留在大軍中做機動部隊。
所以他根本不怕楚天驕帶的五千騎兵。
楚天驕銀黑色的盔甲上,早已是血跡斑斑,她帶領的五千騎兵,在剛才與崔厚的戰斗中,也折損了兩百多騎。
可她此時像殺紅了眼般,完全漠視了前方一眼望不到頭的敵軍。
那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氣勢,極大的振奮了她所帶領的先鋒營。
“大小姐尚且悍不畏死,我等又如何能惜命?”
所有的人都這么想,楚家軍的斗志,燃燒到了頂點。
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指揮戰役的武寧伯,看到殺入敵軍陣營的楚天驕,連聲贊道:“我大孫女有霸王之勇!”
楚珉宇騎在馬上,雖然隔著敵軍陣營,看不到楚天驕,卻能感覺到與自己中軍作戰的敵軍攻勢,驟然減輕。
“我妹妹定是殺入敵軍之中了!”
之前在商議作戰方略,布置任務的時候,楚珉宇要求與楚天驕調換位置。
大家都知道,前鋒營殺入敵軍陣中,很可能就是有去無回。
這任務太危險了,楚珉宇想自己代替妹妹執行這個任務。
可是楚天驕說:“二哥,對付上官烈,我比你更有經驗,不換。”
楚珉宇想尋求騎兵營幾位千總的支持,誰知幾位千總說:“我們聽大小姐號令。”
楚珉宇又去找武寧伯,“外祖,不能讓大妹妹涉險,她畢竟是個女孩子。”
武寧伯翻白眼:“屁,女娃娃怎么了?驕兒的武藝和智謀,我看都在你之上,我相信她能全身而退,可我不相信你能,滾,一邊待著去。”
楚珉宇感覺到自己被嫌棄了,很是郁悶,可在軍中,他也只能聽從軍令。
上官烈指揮著東夷的士卒,從三個方向包圍楚天驕。
楚天驕帶領的先鋒營,如一柄錐子般,扎在東夷的大軍中。
楚天驕手中的火云槍,不停地挑翻敵軍。她兩側的親衛隊,始終只落后她一個身位,一邊防備著來自左右和背后的箭矢襲向楚天驕,一邊不停地對楚天驕挑下馬的東夷騎兵補刀。
上官烈遠遠的看著那一支楚家軍的騎兵隊,像洪流般沒入自己的戰陣中,不屑道:
“匹夫之勇,再過一柱香的時間,他們就該力竭了,到時,就是我們拿下楚天驕人頭的時候。”
上官烈其實已經意識到了這次西征,總體的敗局已定,但他要盡量的讓自己敗得不那么難看。
如果能在突圍時收割一枚楚家人的頭顱,那即使是逃回東夷,也算有點交代了。
上官烈從背上取下弓,緩緩的舉起,搭上了箭,瞄準了楚天驕。
如果是楚家人看見了這把弓,一定能認出來,這是真的殘月彎弓。
老離陽侯的殘月彎弓,竟然落到了上官烈的手上。
三年前,江月影換掉了殘月彎弓后,便送出了離陽侯府,這把弓被秘密的送往了東夷。
上官鳳將這把弓賜給上官烈時說:“當初,你父便是死在這把弓下,愿你用這把弓,絞殺所有楚姓之人。”
那時上官烈還開不了五石弓,他這三年都在苦練臂力,甚至長期手縛鐵塊,終于,在此戰之前,他能自如的拉開這把殘月彎弓了。
“現在,我就用你家的弓,來取你的小命!”
楚天驕高高的舉起火云槍,猛地扎進東夷沖鋒過來的騎兵營長的胸膛。
鮮紅的血液,順著火云槍上的導血槽,噴濺而出。
楚天驕的臉上,身上,和小紅的轡頭上,都是敵軍將領的血。
她扭動了一下槍桿,正要拔出之時,一道寒光,裹挾著濃濃的殺意,向楚天驕的面門射來。
那速度,快得讓人無暇做出反應,更何況此時,楚天驕的火云槍,還在敵人的胸膛里。
武寧伯站在高臺上,看不清楚箭矢,卻不由的打了個寒顫,他大叫一聲:“不好!”
這一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孫女雖勇,但戰陣之中,處處有敵軍的偷襲,讓人防不勝防,大孫女可千萬不能出事。
楚天驕也意識到了危險,她下意識的后仰,一個東夷士兵的身體,直接砸到了她的馬上,正好替她擋住了那支箭。
箭矢從東夷士兵的后腦射入,箭尖穿到了前腦,直接將他的腦袋洞穿。
“好強的臂力!”
楚天驕將東夷士兵的尸體拋下馬,回頭沖著剛剛救了她的一位親衛道謝:“謝了!”
楚家軍的騎兵作戰時都會鐵甲覆面,楚天驕并未認出這名親衛是誰,卻感覺頭盔中露出來的那雙眼睛,有些似曾相識。
上官烈的第二支箭已經失去了先機,被楚天驕一槍掃落,不過楚天驕還是感覺到了虎口有些震痛。
她的目光尋著箭矢飛來的方向,與上官烈對視。
那把紅色的殘月彎弓,也落入了她的眼簾。
“果然是被東夷賊偷去了。”
楚天驕下定決心,一定要從上官烈的手中,奪回殘月彎弓。
上官烈雖然遺憾沒能一箭射死楚天驕,但他并不心急。
楚天驕雖勇,但在大軍中,個人的勇武,始終有限,再過一會兒,楚天驕身后的那些騎兵,便會跟不上她的節奏,等到楚天驕與她的騎兵隊分離,便是楚天驕的死期。
可就在這時,原本像一條洪流般的離國先鋒隊中,突然出現一名全身著黑色甲胄的小將,他騎在一匹黑馬上,帶領著身后的一千騎兵,向左側突去,離開了楚天驕的隊伍。
然后,又有兩隊人馬,脫離了楚天驕的隊伍,分別向其他兩個方向殺去。
原先的錐行隊伍,頓時像散開的五角星,變成了五個沖鋒點。
東夷人的五虎群羊陣,被楚家軍的前鋒營切割成了幾塊,彼此失去聯系。
武寧伯在高臺上,看到戰機終于來了,親自搶過鼓錘,敲響了戰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三長一短的戰鼓聲,正是楚家軍全軍出擊的暗號。
上官烈還未做出相應的戰術改變,便迎來了楚家軍大軍壓上,將被切割成幾塊的東夷軍隊,分而噬之。
此戰,楚家軍勝。
上官烈帶著自己的親衛隊和剩下的不足八千殘兵敗將,向膠州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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