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電閃雷鳴中突然精神百倍的醒來,就很難再睡著了。
黎心在床上滾來滾去,躁動不安,怎么換姿勢都覺得不好,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只能眼睜睜的數著時間,直到天際泛白。
她還在慢悠悠地吃早膳的時候,張媽媽就來報告未來姑爺的行蹤了,
“今兒一早,姑爺就去咱家的鋪子了,之前鬧事的人砸壞了門窗,得去盯著修呢!”
她病重的時候,消息靈通的人有覬覦她家財的,使了好些手段。
趁她人事不省去打砸一番,然后壓價買下鋪子,就欺負她一個孤女,這事兒屢見不鮮了。
她還想找他“談談”呢,難道又要拖?
“我也去看看,”也許是因為大病痊愈,她現在精神抖擻,正好想出去轉轉,
“哎!那我讓我家那口子給小姐套馬車去,”林家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商戶,張媽媽男人也是府內的車夫。
黎心在窄小的馬車里,隨著慢悠悠的晃動瞧簾外的旭州城。
林老爹生前非常能干,從一個木匠小學徒,拼死拼活的在旭州城里奮斗出幾間鋪子,沒有兒子就盡數留給了女兒,
還怕她被欺負,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硬是給定了個出身好的未來女婿。
她這一趟出來,也好看看屬于“她”的財產,免得有人問起,被看出不是原身。
“張叔,停一下,”她瞧著路過的包子鋪有點饞,跳下馬車買了兩個大包子,
突然就不想坐馬車了,咬著包子悠哉的逛街,反正據張叔說也不遠了。
一個年輕公子剛好摟著個嬌俏的身影,從一家首飾鋪子走出來,與她打了個照面,
黎心眼神一晃就移開去,落在了賣布匹的小攤上,正要去瞧花色,
突然想起現在她不是農女,不用自己給白朗做衣服了──
“林梨!”許昭不耐煩的叫那個裝模作樣的女人,“我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跟著我,
我是不會娶你的!”
黎心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是叫她,還是湊近瞧了眼布料,
直到張叔的破鑼嗓子罵起,“你是什么東西!也敢來污蔑我家小姐!
我們未來姑爺和小姐好著呢,怎么會看上你這種人!”
她回頭瞧見張叔通紅了臉,唾沫橫飛的罵人,要不是牽著馬繩,都要沖上去揍人了。
許昭見她驚異的看了他一眼,以為她是在故意引起他注意,
“沒看上最好,還請林小姐以后遵守婦道,莫要再做出丟人現眼之事!”
黎心這才后知后覺想起來,現在她是林梨了,
她拿著半個包子咬了一口,不屑道,“你誰啊?”
這是什么普通且自信的貨?
“他誰也不是,”一聲清冽的聲音傳來,白朗扶住她的肩膀,“穿的也太少了。”
“都快夏天了,不用穿那么多,”她把手里另一個包子遞給他,“挺好吃的,你嘗嘗?”
不知不覺就恢復了曾經在小鄉村里的熟稔,白朗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然后被黎心嗔怪到,
“你拿著吃呀!現在有空沒,等會兒陪我去鋪子瞧瞧。”順便攤開來談談心,講正事。
“在茶樓坐著稍等片刻,我交代好事就來陪你。”他極其自然的拉著她轉身就走,完全忽視了面前的一男一女。
許昭心中復雜難言,一個曾經追在他身后而他不屑一顧的女人,現在突然不追了,而且身邊有了個比他更好的男人,
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女人果然是善變。
“哼,哪里找來的小白臉,一定是沖著她的錢財去的,蠢女人。”他完全沒有了公子風度,話說出來帶著尖酸。
他懷里的花娘低垂著頭目露鄙夷,人家林小姐有錢,找個小白臉又怎么了?
你不是看不上她嗎?如今有了旁人,不正合你的心意?酸給誰聽呢……
倆人啃完了大包子,雖然她說飽了,但白朗還是被她備好了小零嘴,
讓她在茶樓看戲聽曲兒,等他交代好了修繕鋪子的事再來陪她。
臺上咿咿呀呀,她對戲沒多大興趣,想起了舅媽和舅舅,還有小八,
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她想去找他們……也許幫一把,或者只是看一眼也好。
雖然她不是真正的春妮兒,但是好歹一起生活過了一段時日,不可能沒有一點感情。
恍惚間一個身影突然坐到她的旁邊,呼吸聲沉重,像是運轉超時的機器,發出難以負荷的哀鳴。
一個年紀極大,行將就木的老人。
黎心不可能對他責難,只能壓低了聲音耐心問他,“您找我有事嗎?”
老人眉毛胡須雪白,臉頰油潤紅亮,一雙眼睛渾濁,眼光發直。
她突然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
“他找到你了啊……”老人的聲音嘶啞,看著她的神情難掩慈愛,“我那個時候不信他的話,才害得你……
現在就好,你活的好就行。”
“老人家?你是……?”她在腦海里翻著曾經見過的人,終于對上了一張臉,頓時震驚的說不出話,除妖師?
他怎么這么老了?
“我是……我是你前、前世的爺爺,丫頭,你信不信?”他的手干枯成樹枝一樣,老年斑遍布,倒茶時還在止不住的抖,
“老夫這話聽起來真像騙子。”
確實像,但是她沒做聲。
因為他看起來只想有人聽他說話,并不一定要她給什么反饋。
年紀大的人家就是這樣的,她當個好聽眾,讓他滿足了傾訴的欲望就夠了。
“老夫忙碌一生,妻兒早死,連帶著孫女也保不住。”
人在年老的時候回憶過去,才會發現曾經的自己做了多少錯誤的決定。
“年輕時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腦子里只有天下大事,拋卻家庭。
半生顛簸之后唯余一個孫女,卻是早夭之相。”
“老夫費盡心力養大,還是抵擋不住命運的收割,讓她慘死在雪夜中。”
聽到這里黎心猛地睜大雙眼,雪夜、除妖師爺爺……
他是──
“老夫本以為是妖狐作祟,追逐多年后,我那孫女的轉世卻與他再一次有了瓜葛。這一世,也依然。”
他盯著她的眼睛,
“心心說,她不在乎他是不是妖,那你在乎他是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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