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邊境。
在更靠北的幽州,天氣冷得更快,尤其是當刮風的時候,更是已經帶上了刺骨的寒意。
天空中雪花飄飄,給地面上沾染了點點白斑。
冬天已經在這里降臨。
許松與匈奴的戰事也被迫中斷。
在這段時間里,在許松的率領下,冀州軍連戰連捷,打得匈奴人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現在,在幽州、冀州已經完全沒有了匈奴人的蹤跡。
在這種時候,尋常的軍隊都會犒賞三軍,大擺宴席,獎賞兵卒。
可是這是許松的軍隊,總是要有不一樣的地方。
即便打了勝仗,兵卒們依舊在挨凍,吃的依舊是清粥小菜,經常會吃不飽。
他們還是能時常見到許松燒著旺盛的爐火,大開著營帳的門簾,在里面吃烤肉。
誘人的肉香味兒飄得整個軍營都是。
可是在這個時候,軍營中的將士們卻再也沒有了怨言。
原因也很簡單。
許松的確很有本事配得上這一切。
在軍營里,他們可以說許松不體恤兵卒,甚至是人品不好,卻沒人說許松是一個無能之輩。
這一切都是這幾個月在戰場上打出來的威望。
也與許松的治軍之策十分契合。
軍營里,不要弱者。
強者可以得到一切。
就像是現在的許松一樣。
可是就在大軍打算返回鄴城的前一日,許松卻把所有的兵卒都召集了起來,還擺上了一口大鍋。
鍋里是滾燙的開水,旁邊還站著幾個軍營之中的伙夫。
許松站在高處,看著下方的一眾兵卒道:“在開戰之前,本將軍說過,如果打了勝仗,本將軍便把自己的馬宰了給你們吃,今日,便是兌現的時候。”
“動手!”
他看了看旁邊的伙夫。
可是伙夫卻是一臉的猶豫,不敢動手。
這可是許松的馬,還是虎侯許褚親自挑選的千里良駒!
這樣的馬殺了吃肉,豈不可惜?
而且,當初兵卒們說的也是一時的氣話,誰敢真的想宰了許松的馬吃肉,不想活了?
下面的兵卒也道:“將軍,不用了,您豈能無馬?”
“這可是虎侯送給您的千里良駒啊。”
……
可是許松毫不在意,他冷笑了一聲,“啰嗦!”
話音剛落,他已經提起旁邊兵卒的刀來,狠狠地砍在了馬匹的身上。
馬匹吃痛,發出一聲悲鳴。
可迎接他的又是重重的兩刀。
鮮紅色的血液隨之飚射而出,濺得到處都是。
終于,馬匹再也支撐不住,摔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卻怎么也站不起來了。
許松一把將刀扔在了地上,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道:“本將軍說過,會宰了它給你們吃肉,就一定會宰了它給你們吃肉。”
“絕無反悔之言!”
“你們也要記住,在軍營之中本將軍的命令就是最大的,抗命不遵者,殺!”
下方,幾乎所有的兵卒臉上都帶著濃濃的畏懼之色。
許松這個才十幾歲的少年將軍,一出手就直接震懾住了所有人。
許松看著下面的兵卒,接著道:“在軍營之中,一切都要靠自己的能力來爭。”
“有本事的,跟著本將軍吃最好的肉,喝最好的酒,睡最美的女人!”
“沒本事的,就算是死在了戰場上也不值得同情,只會讓我唾棄。”
“這就是本將軍的治軍之道!”
“你們打了勝仗,現在這匹馬現在是你們的了!”
說完這句話,許松走下高臺,不再理會任何人。
而在他的身后,兵卒們先是沉默,可很快就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那興奮的程度,比他們打過任何一場勝仗之后都更加厲害。
聽到后面的動靜,許松嘴角微揚,可是當他回過頭去的時候,卻已經帶上了往常的冰冷。
那些歡呼的兵卒也在瞬間沉寂了下來,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直到許松走遠,回到營帳中的時候,他們才再次露出了笑臉,可動靜卻要比先前小得多了。
這么多人各司其職,輕輕松松就把馬匹處理好了。
全軍上下,除去一直都受到優待的老龍騎和狼騎的兵卒之外,只有寥寥幾百人。
幾百人分這一匹馬,每個人別說是吃肉了,就是湯也喝不了幾口。
可是幾乎所有人都說,這是他們吃過的最好的肉,最美味的湯了。
所有的兵卒都樂在其中。
一位百夫長吃完了之后,還不舍得放下碗,硬是要舔個干凈。
這時,他忽然感覺有人在他的背后拍了拍,他沒有理會,只是嘟囔了一句:“滾開,沒看見老子吃肉呢!”
可是身后的人卻又拍了拍他。
那位百夫長這才惱怒之下回過頭來,口中還慍怒道:“哪個孫子……”
忽然,他頓住了,又連忙跪在了地上。
因為他看清了他背后的人是誰。
也反應了過來,好像剛才他身邊就一句沒人說話,變得十分安靜了。
只是他吃肉吃的太入迷,這才沒有注意到。
“將軍……小人……小人知罪!”
百夫長磕頭如搗蒜。
許松可不是什么好脾氣,也從來不是會善待兵卒的人。
他說了這種話,不是在找死嗎……
然而,許松卻沒多說什么,只是從旁邊近衛的手中接過一條雪白的狐裘來,淡淡地道:“現在,它是你的了。”
說完,將狐裘交到了百夫長的手上,徑直離去。
在這過程中,百夫長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周圍的兵卒也是沉寂地有些可怕。
直到許松走遠之后,才有旁邊的兵卒將百夫長扶了起來。
百夫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喃喃道:“我的命……保住了?”
“何止保住了,將軍還把身上的狐裘送給了你!”旁邊有人道,“這狐裘可真軟,真好看啊!”
說著,還在雪白狐裘上摸了起來。
“狐裘……”
百夫長恍惚之間忽然記了起來,就在許松約定打了勝仗就把自己的馬匹宰了燉肉吃的當日,他也壯著膽子來了一句,我還要你身上的狐裘!
狐裘……
這就是那一件狐裘……
百夫長忽然一下子站起身來,把身邊的人都推開,大聲道:“都滾!”
“這是老子的狐裘,老子用命換來的東西,你們摸什么摸!”
“臟了你們賠得起嗎?”
感受著指尖的溫暖與柔順,他的心里也在想,這可能是他這一生得到的最好的東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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