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飛見老人的反應,知道他們是找對人了,這位就是劉伯了。
”劉爺爺,我們是想和您打聽一些事情。”陳逸飛為了表示尊重,蹲下了身子。
“打聽事情?什么事情?”老人的語氣很慢,但是耳朵還是好使的,至少聽得清陳逸飛說話。
“是這樣的,我們想和您打聽一個人。”陳逸飛也不知不覺放慢了語速。
“什么人?”
“住在這附近的一個老奶奶,姓喬,住在古陵街二十四號。”陳逸飛如實說道。
“姓喬......二十四號哦,你說的是少奶奶啊。”老人如此說道。
“少奶奶?”陳逸飛一愣,隨即心里一喜,知道自己真的找對人了,這位劉伯明顯認識喬奶奶。
“您說的少奶奶就是我們說的喬奶奶嗎?”陳逸飛立馬追問道。
“古陵街......二十四號,就是少奶奶現在住的地方。”老人深邃的眼神看著遠處的河面淡淡說道。
“您以前認識喬奶奶對嗎?”陳逸飛連忙問道。
“認識,一直都認識。”老人點了點頭,目光從江面轉向了他們四人。
“你們幾個小的問少奶奶的事情,是想做什么?”老人盯著陳逸飛問道。
雖然老人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莫由的讓陳逸飛感受到了一股壓迫感,就像是懷疑一般。
“是這樣的,我們是想幫喬奶奶實現愿望的,但是現在喬奶奶的身體狀況很不好,什么也問不出來,只能我們來這里找線索了,我們并沒有任何惡意。”陳逸飛立馬解釋道。
“愿望?愿望......”老人淡淡重復了兩遍。
“小四,給這小朋友一張凳子。”老人對一旁的禿頭老人說道。
“知道了。”旁邊的禿頭老人站了起來,把身下的塑料板凳拿起來,原來上面是兩張塑料板凳疊在一起的,他將其拆開,把板凳遞給了陳逸飛。
陳逸飛見此也沒有推脫,他知道老人的意思,是愿意和他說一些事情,他坐在了老人的旁邊。
“少奶奶,她現在怎么樣?”老人先是問道。
“喬奶奶她現在情況很不好,我們在敬老院看見她的時候,她是處于昏睡狀態的,聽敬老院的院長說,喬奶奶現在清醒的時候很少,而且她得了阿爾茲海默癥,幾乎什么都不記得了。”陳逸飛如實說道,他不介意先和老人寒暄幾句。
“阿爾茲海默癥?”老人似乎有些疑惑。
“爸,阿爾茲海默癥就是老年癡呆。”一旁的禿頭老人提醒他道。
“哦。”老人點了點頭,然后就沉默了下來,目光看著遠處的河面,沒有說話。
“......”陳逸飛沒有打擾這份沉默,他感覺得出來,這位老人似乎是在懷念某些事情。
“少奶奶的愿望是什么?”許久,老人才又重新開口道,還是那緩慢的語氣。
“白月橋,喬奶奶想要去白月橋,喬奶奶現在幾乎什么都不記得了,但是唯獨還是一直念叨著她要去白月橋,我也不清楚這是地名還是一座橋,對此您知道些什么嗎?”陳逸飛如實說道。
“白月橋......白月橋.....”老人低聲念叨了兩邊,隨后輕輕搖了搖頭:“抱歉,我也不知道你們說的白月橋在哪里,我也從沒有聽說過青州這地方叫有白月橋的地方。”
“這樣啊......”陳逸飛眼神一黯,剛剛才燃氣的希望,被這樣潑了一盆冷水。
“那爺爺,您知道這照片上的人是誰嗎?”此時陸月欣走到了陳逸飛的旁邊,輕輕蹲下身子把照片遞給老人旁邊的陳逸飛,讓陳逸飛可以把照片放在老人眼前。
“這是......這是......”老人的眼睛突然努力睜大了起來,有些愣神地看著面前那張老黃的照片。
“爺爺,您是認識這照片上的人嗎?”陳逸飛見老人這樣的反應,知道老人肯定是認識照片上的人的。
“當然認識,這是少爺......”老人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照片上穿著中山裝的男人,又緩緩指向照片上的女人:“這是少奶奶......”
“這位少爺,是喬奶奶的丈夫對嗎?”陳逸飛連忙問道。
“沒想到沒想到,那么多年了,我居然還能看見少爺的樣子,呵呵,真好真好......”老人居然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很是復雜,像是釋懷,像是懷念。
“劉爺爺,我能問您一些問題嗎?”陳逸飛輕聲問道:“說不定我們能從中知道些什么,幫喬奶奶實現心愿。”
“你想知道些什么?”老人輕聲問道。
“我想知道,您為什么會管喬奶奶叫少奶奶,還有,我想知道您對于喬奶奶和他丈夫之間的事情了解多少。”陳逸飛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少爺姓喬,少奶奶是喬家的童養媳,喬家曾今是這一片最富有的人家之一,有一片很大的院子,少爺是喬家的獨子,而我的父親,在喬家做了差不多一輩子的管家。”老人緩緩開口道。
“小時候父親總是帶著我在他的身邊,少爺和少奶奶和別的富貴人家的子弟不一樣,他們待我們這些下人很好很好......我還記得,少爺總給我們這些下人的小孩子買糖買餅干吃,少奶奶還會帶我們一起做游戲。”
“少爺讀過書多,開明,少奶奶雖然是童養媳,但是少爺并沒有因此看低少奶奶,經常教少奶奶看書,還會帶著我們一起看,他和少奶奶一直都是心系彼此,但是還是會羞的,我們偷看過少爺牽少奶奶的手,都是偷偷牽的,那個年代,牽手可不是小事情,被我們看見了,還會給我們買好吃的,不許我們說出去。”
“在那個年代,在喬家,我從來不覺得我是一個下人的孩子,我過得比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都要快活。”
老人的眼里露出了懷念,到這里,老人的語氣卻突然一沉,眼神黯淡地看著陳逸飛手上的那張照片。
“但是這樣的生活一直到了戰爭爆發,一切都不存在了,北方倭寇肆虐,少爺瞞著家人北上參軍了。”
“這一去,少爺就再也沒有回來......”
“......”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他.....是犧牲了嗎?”陳逸飛猶豫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
“對,少爺犧牲了,在四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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