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生如今是否還在世?”宋安民有些急不可耐地開口詢問。
如此奇人,有機會一定要親往拜訪一番才是。
付仁笑著搖頭:“早已故去,唯留下這道德經傳世。”
聞言,宋安民嘆氣,頗為感到遺憾可惜。
隨后他又好奇了起來:“桃安,你家鄉到底是在哪里,昌東地域,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等奇人。”
他想起來當初第一次跟付仁見面的時候,對方說那“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的詩句也非是其本人所作,而是家鄉一名姓杜的先生。
“我的家鄉……”
付仁微怔,坐在桌子前倒了一杯酒,一邊喝著,一邊腦海中閃過那高樓林立的鋼鐵之城景象。
“在那遙遠的東方。”
“東方?”
宋安民皺眉遙望,卻實在想不起東方有什么。
“罷了,若此間事了,我倒要與你回去瞧一瞧。”
聽到他的話,付仁哈哈一笑。
“我自己都找不到回去的路,這輩子怕也沒機會回去了,而且我也不想回去。”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帶有一些釋然。
“不想回去,為何?”宋安民疑惑。
付仁沉默許久,喝了幾口酒才徐徐開口。
“在我家鄉那邊,我日夜疲于生計,也不太喜歡交際,算得上是無親無友,朝九晚六三點一線的生活令人麻木。”
“與其回去繼續這樣的生活,還不如就留在這邊。”
他說著,輕輕一笑,“這里有副院長你時而可與我飲酒暢言,也有小草和悶葫蘆陪伴,更有那江湖之人豪爽為友,我又怎么舍得離開呢。”
宋安民雖然不太聽得明白“朝九晚六”、“三點一線”是什么意思,但大致能從前者的語氣當中聽出來,其應該在家鄉那邊生活的很不如意。
又無親無友,這樣的話,的確好像也沒有什么眷戀的必要。
“看不出來,桃安你還是個多愁善感之人。”
宋安民儒雅一笑,舉杯而飲。
付仁笑了笑,沒有就這個話題多言,轉而問道:“副院長呢,你的家鄉在哪,為什么這么多年來也不娶一門妻室?”
宋安明搖了搖頭。
“我自幼進入書院進學,多年前一場瘟疫,將家鄉的人悉數帶走,自那之后我便只是一個人。”
“一直忙于朝政和書院的事,哪來的時間談那些兒女私情,況且……”
宋安民啞然失笑,“后來思恒到了我身邊陪著我,他雖然性子冷,但對我卻是極好的,也不覺孤寂。”
付仁聞言暗暗點頭,看來宋安民早已將悶葫蘆當成了兒子對待。
“對了,思恒和六皇子他們現在在天塹那邊,可有什么消息傳來?”
他詢問道。
“沒有,想來一切安好。”
付仁搖頭。
群妖天塹那邊,除了顧思恒率領的江湖人馬之外,還有黑甲軍,以及一種鎮靈司旗使甚至總使鎮守。
更有南宮陽伯在,除非萬妖域傾巢而出,否則料想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如此便好。”
宋安民松了口氣,舉杯。
兩人閑聊著,喝了一杯又一杯,知道明月高懸,月隱星疏時付仁才將宋安民扶倒床上,悄悄離開了宋府。
翌日晨。
洋洋灑灑的大學落滿街頭,付仁也不免在家中準備了火爐。
雖然他已是六境武夫,但萬一有其他人來做客,這火爐卻是不能少。
不過……
付仁看了一眼門外,暗自搖頭。
以自己現在在外面的名聲,怕也不會有什么人來做客。
若非天寒地凍,付府門前每日都會有新的辱罵墨跡出現。
久而久之,反正他都習慣了。
“先生,先生,宮里來人了!”
外面,龐管家匆匆忙忙的哈著熱氣跑進來。
“宮里?”
付仁皺眉,“誰來了?”
“是陛下身邊的公公!”
聽到這話,他神色一愣,有些意外起來。
袁公公,他來找自己做什么?
本來以為宮中就算來人,那也應該是太子或是武洛云的人才對。
畢竟只有他們兩個會來找自己。
可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武皇身邊的宦官,大內總管袁公公!
付仁不敢怠慢,速速前往迎接。
門口,一臉陰柔,滿頭白發的袁公公正笑呵呵地看著他。
“多日不見,付學士神采依舊啊。”
“公公過獎了,不知今日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付仁微微行禮,目露疑惑。
袁公公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口:“陛下召付學士入宮,請學士換上官服隨本公公走一遭吧。”
“陛下醒了?”
“嗯,今早上才醒的,可是連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都沒有召見,第一時間就召見了付學士您呢!”
付仁眉頭一挑,拱手應是轉頭去換衣服,心中卻是有頗多疑惑。
武皇昏迷多日,今日能醒倒是令人意外。
不過他為何一醒來就指名要見自己?
帶著諸多疑惑,付仁換上屬于自己的官服,隨著袁公公一道入宮。
他的官服通體藏青色,左右各繡飛禽,有金紋環繞。
一向散漫的頭發此刻也用簪子扎好,戴上了官帽。
這還是他第一次穿上自己的官服,倒是頗有那么幾分味道。
“付桃安!”
遠遠地,才剛剛入宮路過一處蓮花池,付仁便聽到了熟悉的驚呼聲。
回頭看去,武洛云正穿著白色的狐毛大衣,一臉意外地湊過來。
“見過公主殿下。”袁公公在一旁行禮。
“你今天怎么來宮里了?”
武洛云點頭回應后,直接看向了付仁,同時上下打量著他的官服,嘖嘖兩聲。
“不錯嗎,沒想到你穿這衣服還挺像那么回事的,頗有些斯文氣。”
“陛下召我入宮,我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付仁掠過她后面的話,開口回應。
“父皇?”
武洛云一怔,詫異地看向袁公公,“父皇他醒了?”
袁公公點頭恭敬道:“今日早時醒的,陛下急著召見付學士,還請公主有什么話待學士出來再說吧。”
“這么急?”
付仁和武洛云同時皺起了眉頭。
“本公主能去嗎?”后者試探問道。
袁公公搖頭。
“好了,洛云,你先在這里等會吧,我先進宮面圣。”
付仁轉頭跟著袁公公匆匆趕往了陛下所在的大殿,心中有些凝重起來。
這么著急忙慌的召見自己,恐怕是有大事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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