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官道后不久,迎面跑來一匹白馬。
馬上坐著個有兩個酒窩的少年。
“姐姐!”少年大老遠就喊道,“我來接你了。”
蕭清音驚喜不已。
“小允,你怎么過來了?”
傅惟允騎到她跟前,勒馬回道:“我一個半月前就過來了,只是大軍圍城,無法進去,只好歇在前面的小鎮上。”
不用說,肯定是收到北安城疫情的消息就趕過來了。
蕭清音一陣感動。
這孩子待她太好了。
“姐姐你沒事吧?有沒有感染?”
“我們都感染了,除了易十。”
傅惟允吃了一驚:“那豈不是很兇險?”
蕭清音點頭:“嗯,差點就沒命了,好在老天爺保佑,讓我在最后關頭找到了特效藥。”
傅惟允舒了一口氣,微笑道:“肯定是姐姐平日積德行善的緣故。”
蕭清音大笑。
“你這話說得跟大和尚似的。我們邊走邊聊吧。”
“好。”
傅惟允調轉馬頭,和他們并排騎行。
“娘和外祖母天天給我寫信,問你們出城了沒有。”
他笑道。
“她們還天天去寒山寺為你們祈福。”
蕭清音一陣慚愧:“抱歉,害她們提心吊膽。你帶白姑娘過來了嗎?讓它先送個消息回去,也好讓他們安心。”
“好。”
傳完消息后,蕭清音問道:“最近京城有什么新鮮事嗎?”
在北安城困了快兩個月,他們和外面完全斷絕往來,對京城的近況一無所知。
傅惟允回道:“西林長公主和安國公世子成親了。”
蕭清音驚詫:“那個刁蠻公主嫁給魏騰了?”
“是的。”
“這可真是……天賜良緣啊。”
蕭清音哈哈大笑。
裁軍之后,安國公府從獅子變成了小貓咪,魏騰肯定想要娶個高門貴女,重振門戶。
但娶了西林長公主,就沒什么未來可言了。
西林和大熙是世仇,就算如今握手言和,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將來遲早還會翻臉。
到時魏騰怎么辦?
戰還是不戰?
就算他請戰,朝中也未必信任他。
可以說,這一招直接把他給廢了。
蕭清音好奇:“這是誰的提議?應該不是皇帝自己的決定吧?”
傅惟允笑道:“是靖安侯上的折子。”
居然是魏琰的手筆!
蕭清音訝異不已:“他真是大有長進啊。”
半年前他還被蕭清容忽悠得找不著北呢,一眨眼就能一出手就摁死自己大哥了。
“我給他的主意。”
傅惟允補充道。
蕭清音:“……”
好吧,傻白甜果然沒這么容易進化。
還是白切黑的芝麻湯圓厲害。
蕭清音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傅惟允甜甜一笑。
笑了一會,他收斂笑容,一臉嚴肅道:“還有個壞消息,是關于姐夫的。”
這聲“姐夫”大大取悅了易水寒,他覺得不管是什么壞消息,都不會讓他皺一下眉頭了。
蕭清音大概能猜到這個壞消息是什么。
她問傅惟允:“是焚尸的事,對嗎?”
“對。”傅惟允點頭,“這件事在朝中反響很大,有上千名書生聯名上書,強烈譴責姐夫,說姐夫暴虐無道,殘害百姓,狼子野心,有謀反之意,要求陛下嚴懲姐夫。”
蕭清音:“……”
“怎么還扯到狼子野心了?”
傅惟允:“是那首‘誰能安邦定國,唯我易大將軍’惹的禍,我出京之前,街頭巷尾都有小孩念這個詩。”
蕭清音蹙起了眉頭。
“這事肯定有人推動。”
傅惟允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估計有人見不得姐夫出風頭。”
易水寒靜默不語。
從全殲西林國八萬鐵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會有功高震主,為人所忌的一天。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姐夫,你回京要小心,”傅惟允提醒道,“京城百姓都被那些書生煽動情緒了,現在相當不待見你。”
易水寒點頭:“謝謝,我會小心的。”
蕭清音繃著臉,心里十分不痛快。
夜里投宿驛站時,她讓易五幫她買了一堆東西回來,然后搗鼓了一晚上。
第二天上路,易水寒問她:“你昨晚在搗鼓什么?”
蕭清音輕笑:“這是秘密。”
易水寒:“……”
“等回到京城你就知道了。”蕭清音笑道,“當然,如果它派不上用場更好。”
易水寒頓時感覺,這不是什么好東西。
一天后的上午,他們抵達了京城北城門。
彼時陰云翻滾,雷雨在即。
他們一行人全都騎行入城,后面跟著四輛馬車,車里裝著北安城百姓送的特產。
進城沒多久,路兩邊就竄出來一群書生,擋住他們的去路。
這些書生個個義憤填膺,用看殺人狂魔的眼神看著易水寒,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看到頭頂的烏云了嗎!那是北安城被你焚燒的百姓的冤魂!他們在控訴你的殘虐!”
“就算是西林人殺了我們的將士,都不會一把火把他們燒了,你身為一品大將軍,居然如此對待我們的百姓,你連畜生都不如!”
“我們要為北安城被焚燒的百姓討個公道!決不允許如此暴戾恣睢的人坐在高位上!”
“……”
他們一邊怒罵,一邊把手里的瓶子擲過來。
易五等人揮刀劈開。
瓶子破碎,黑色的墨汁噴灑出來。
美人兒和大白馬都被灑了一臉。
“嘶嘶!”
“嗷嗷!”
兩匹馬都怒了,刨著前蹄就要沖過去。
“別激動。”蕭清音哄道,“我這就給你們報仇。”
她從包袱里取出幾個圓滾滾的東西,拔開引子,朝那群書生扔去。
書生們沒有躲閃,仿佛故意等著他們的攻擊一樣。
看到暗器過來,他們一臉無畏,傲氣凌然道:“今天我們就是血濺當場,也決不讓你這個活閻羅踏入京城!”
音落,幾個圓球炸開,濃烈的黃色煙霧瞬間將他們籠罩其中。
一陣天旋地轉后,他們歪躺在地,呼吸艱難,全身疼痛,肺部像是被攪碎一樣難受。
他們劇烈咳嗽,卻什么也沒咳出來。
讓他們更加驚恐的是,他們的脖子、腋窩、腹股溝像是被人塞了石子一樣,全都鼓了起來。
“救命……咳咳,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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