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家制作的琴,千金難求。
永福公主一度想為女兒買一把,可惜找上的藏家都拒絕了她的轉讓請求。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為女兒買了別的琴。
若是擱在從前,順意伯這番舉動,能讓她高興得發瘋。
如今……
她打開包裹,看了一眼,眼里露出一絲贊嘆之色。
“是把好琴,可惜枝枝用不上了。”
順意伯笑容一頓。
“用不上?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枝枝不能彈琴了?”
他心頭瞬間掠過好幾種猜想。
像是女兒傷了手,不能撫琴了。
又或者女兒徹底魔怔,看到琴就會發瘋。
……
永福公主卻說了個他完全沒想到的答案。
“枝枝現在不喜歡彈琴,改學繪畫了。”
順意伯吃了一驚。
“她不是一直很喜歡彈琴,想要提升琴藝嗎?是不是受了太多挫折,一蹶不振才跑去學繪畫?”
永福公主微笑搖頭:“不是,她就是不喜歡彈琴了而已。”
順意伯滿目震驚。
他難以接受這個答案。
這么多年來,女兒都撲在練琴上,雖然沒有天賦,但如此癡迷,想必是繼承他的喜好。
怎么可能突然放棄?
他心念急轉,忽而想到一事,急問道:“是因為知道她妹妹找了琴替,不想和她較量,才沒了興趣嗎?”
永福公主靜靜地看著他。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需要那么多理由。”
順意伯一陣失落。
若妍弄虛作假,枝枝喜好大變,他兩個女兒都要和他離心嗎?
“那你留著這把琴吧,閑來無事也可以彈一彈。”
他對永福公主道。
永福公主輕笑:“我現在彈琵琶多一些,這么好的琴,你還是自個留著吧,放在我這邊怕是要堆灰。”
聽了她這話,順意伯終于后知后覺,有什么不一樣了。
他認真打量了一番這位前妻。
她的模樣沒有什么變化,但是看他的眼神,少了往日的瘋狂與癡迷。
那股瘋狂和癡迷曾經讓他煩不勝煩,可一旦消失,卻又讓他悵然若失。
像是心湖缺了一角似的。
她不是向來暴烈地愛著他,哪怕他不屑一顧,她也矢志不渝嗎?
為什么突然變了?
他想不通,腦子隱隱生疼。
就在這時,女兒的聲音響起:“娘,您站在門口這里做什么?”
他立刻偏頭看女兒,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枝枝,爹給你送生辰禮來了,吳大家的琴,你看看喜不喜歡。”
司徒枝眼里閃過一抹詫異:“爹,您怎么來了?我已經不彈琴了,這琴您留著吧。”
和前妻如出一轍的說辭。
順意伯這才相信,她是真的變了喜好。
“你娘說你改學繪畫了?是不是因為一直彈不好琴?爹可以教你,有了正確的方法,說不定……”
司徒枝打斷他的話:“爹,您說過,我沒有樂律天賦,不是學琴的料,我執迷不悟這么多年,才終于想開,您何必把我拉回去?就算您愿意教,我也當不了天才琴師。”
順意伯臉色微僵。
“當不了天才也沒關系,”他訥訥道,“彈琴能陶冶性情,自得其樂。”
司徒枝笑道:“畫畫也可以。”
順意伯一陣沉默。
他從未在她們母女面前碰過釘子,今晚卻碰了一大把。
被拒絕的并不是吳大家這把琴。
而是他自己。
他原以為無論自己什么時候轉身,都能看到她們站在原地,滿眼期盼地看著他。
事實卻截然相反。
她們不但不彈琴,也不要他的琴。
仿佛他是急需擺脫的麻煩,或者令人厭煩的蒼蠅。
這種驟然過氣的感覺讓他很不好受。
他默了一會,抱緊手中的琴,“那我先走了,明天給你換一樣生辰禮。”
說罷轉身離開。
身后女兒喊道:“爹,您的心意我收到了,不用再送了。”
他沒有回頭。
馬車消失在拐角后,司徒枝對母親道:“娘,我們進去吧。”
“好。”
永福公主轉過身,眼里不帶一絲留戀。
……
眨眼便到四月初六。
蕭清音一早就被自家娘親從被子里挖出來,洗漱梳頭。
大熙新娘子有絞面的習俗,不單把臉上的絨毛絞得一干二凈,發際的短發也要拔干凈。
整出一張象征福氣和圓滿的大圓臉來。
對此,蕭清音堅決拒絕。
“娘,我不絞面。”
熬過夜的人都知道,一道靠前的發際線是多么珍貴的東西。
她怎么能把這么好看的發際線拔掉呢。
云挽茵嗔了她一眼:“你不絞面怎么上妝?”
“普通妝容就好。”
她才不要那種粉厚得要命,臉白得滲人的鬼妝。
云挽茵拿她沒轍,只好依她。
梳頭時,看著女兒秀麗的臉龐和墨黑的長發,她不由得想起她剛出生時,那小小一團,皺巴巴的模樣。
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
她捧在掌心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到了出嫁的日子。
她們母女倆在一起的日子那么短暫,她還沒相處夠呢。
蕭清音從鏡子里的人像看出她的不舍,寬慰道:“娘,我以后會經常回娘家住的。”
云挽茵戳了一下她腦門。
“大喜日子說的什么話,趕緊說點好聽的。”
誰家出嫁的女兒會三天兩頭跑回娘家啊。
除非和女婿感情不好。
蕭清音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后世還有周末夫妻呢。
平時各住各的,各過各的,周末才在一起過夫妻生活。
她覺得這種模式挺好的。
常言道,小別勝新婚,每周一小別,既減少了生活摩擦,又保持了新鮮感,多好啊。
比那些朝夕相對,日子過著過著就成了睡在上鋪的兄弟的夫妻有意思多了。
回頭她得和易水寒提一提。
眼下她只是抱著云挽茵的胳膊搖了搖:“娘,您放心吧,易水寒不會有意見的。”
云挽茵:“……”
這是女婿有沒有意見的問題嗎?
不過想到女婿被閨女吃得死死的,她就懶得說了。
弄好妝發,等待迎親的間隙,云挽茵把一把扇子塞給蕭清音。
“等會上花轎再打開。”
蕭清音眨了眨眼:“這是用來遮面的?”
好像在新房等候時,新娘子會用扇子遮面。
云挽茵臉色微紅:“不是,你看了就知道了,可千萬別在人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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