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來到院中石階前坐下，付仁將酒壇放在一旁，望著夜空中掛著的彎月。
良久，他才鼓足勇氣，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陸……陸青檸？”
晚風徐徐，帶來草木芳香，以及夜間的點滴寒意，并沒有任何其他的動靜。
“你是不是又站在我后面？”
付仁嘖嘖一笑，十分自信地回頭看去。
后面空蕩一片，并沒有意料當中的人出現。
他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失落之色。
“找我做什么？”
熟悉的清冷聲音響起，這次不是在后面，而是在前面。
付仁剛剛垂落下去的眼簾頓時亮了起來，猛地轉頭。
明月之下，晚風清幽。
一襲紅衣正靜靜站在院子中央，束發的紅繩正隨風飄動。
依舊是那張清冷絕美的臉龐，她正用那雙英氣十足的丹鳳眼靜靜看著付仁。
陸青檸玉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之上，警惕地環顧四周卻沒有任何發現。
她不由得秀眉微蹙：“沒有危險，你叫我出來做什么？”
聽著她又問，付仁借著醉意笑了笑。
“怎么，非得有危險才能叫你出來？”
“就不能是我想見你了，所以叫你出來見上一面嗎？”
陸青檸目光躲閃了一下，紅唇輕啟。
“為什么想見我？”
付仁愣住，撓了撓頭認真思考著，隨后開口：“好像沒有為什么，就是想見。”
瞧見他臉上的漲紅，以及眼中的些許迷離之色。
陸青檸輕聲開口：“你喝多了，運氣將酒意逼出來吧。”
“不要！”
付仁直接搖頭拒絕，然后提起旁邊的酒壇晃了晃。
“比你的靈酒還烈，分身能喝嗎？”
“能。”
陸青檸看著他的模樣，輕輕點頭。
“來，坐下。”
付仁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身邊很近的位置，目光毫不掩飾地盯著眼前紅衣女子的眼。
他似乎忘記了，以前也有人酒后這么盯著陸青檸看，后面兩個人都被劍捅死了。
不過記得了他也不會在意，反正現在陸青檸也打不死他。
面對著他直勾勾的目光，陸青檸沒來由的眼神躲閃，心中慌亂了一下。
她捏了捏衣角，猶豫著還是邁步走到付仁身邊坐下，只是距離稍微有一些遠。
就跟以前一樣，中間能擺上一壇酒，好些個菜的距離。
但這一次，付仁跟以前不一樣了。
也許是覺得自己現在的實力已經不怕陸青檸，所以他直接往旁邊挪了挪。
感受著緊挨在旁邊的身子，陸青檸心跳加快，臉頰泛起紅暈。
“給。”
付仁將酒壇遞了過去。
陸青檸動作很輕微的點頭，接過酒壇淺飲一口。
看著她這么小心翼翼，付仁不由一愣：“你怎么了，是不是有煩心事？”
“你以前喝酒多豪邁啊，舉著酒壇就喝，今天怎么這么扭捏了？”
他的話語剛落下，陸青檸便是皺眉，有些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似的，仰頭舉起酒壇。
咕嚕咕嚕就往下灌了好幾口。
這酒的確很烈，比她葫蘆里經常裝著的靈酒還要烈上許多。
小半壇酒下肚，酒意亂竄，她的臉越發紅了起來。
不過經過剛才這么一出，她眼中的局促倒是消失了。
“陸姑娘，曲老現在怎么樣了？”
付仁問道。
這里不是問劍天，也不是天梯，所以陸青檸點頭回應。
“吃了還陽丹，沒有性命危險。”
得到肯定的答復，付仁這才長出了口氣，心中始終有些拿捏不定的大石頭終于落地。
他笑了，仰頭又喝下好一口酒后，竟然直接順勢往旁邊躺去。
陸青檸看著忽然躺在自己腿上的付仁，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想拔劍。
但即將摸到劍柄的手卻是忽然停住，隨后在空中猶豫地握了又張開。
最終，輕輕地放在了付仁的腦袋上，動作溫柔。
“陸姑娘，其實我早就想躺在這里了。”
付仁也不知是真的醉了，還是假借著喝了酒，做了平時不敢做的事情，甚至還在她的腿上蹭了蹭。
隔著紅衣，他能嗅到陸青檸身上散發的淡淡女子香味，很淡。
不如柳書雪和武洛云身上的香味濃，但他很喜歡，也只喜歡。
“有多早？”
陸青檸并沒有在意他的動作，只在心里告訴自己，犯不著跟喝醉的人一般見識。
但如果付仁睜開眼睛的話，一定能看到。
連女子自己都沒有發現，她低眸看著躺在自己腿上的青年，紅唇竟帶著一抹難以察覺的溫柔笑意。
“很早很早，我也不知道具體有多早，也許是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想了。”
付仁笑著，腦海中回憶起當初的一幕幕，感慨出聲。
“猶記得那一天是年關，還下著大雪，你就站在我家房頂上，還帶著一截碩大駭人的骨頭，就只站在那里，漫天的風雪都不如你冷。”
“當時我就感嘆，世上怎么有這么好看，又這么清冷的女子。”
“后來知道你是副院長給我找來的護衛，其實我心里是有些緊張害怕的，畢竟像你這么厲害又不守規矩，萬一把我給捅死了怎么辦？”
“我有這么不講理嗎？”
陸青檸輕聲打斷，詢問著。
“不知道，不過除了緊張和害怕，我竟然還有一些期待，期待跟你這樣的俠女住在一個屋檐下，期待跟你能不能發生點什么。”
付仁閉眼回味，始終在笑。
“畢竟我當時就只是一個普通人，要是能跟你這么厲害的人物扯上那種關系，這輩子都值了。”
“哪種關系？”
陸青檸又問。
付仁忽然睜開眼睛，與那雙清冷又格外溫柔的眸子四目相對，有些慌亂躲閃了起來。
剛才還喋喋不休的他，此刻變得有些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哪種關系？”
陸青檸又重復問了一遍。
“就是……那種關系。”
付仁轉頭看著月亮。
“哪種？”
陸青檸從來不是一個話多，喜歡追問問題的人，但這是她第三次問。
但最終付仁還是鼓足勇氣，看著陸青檸那雙清冷的眸子。
“就是男女之間，攜手白頭的關系。”
陸青檸一怔，移開目光。
晚風幽幽，夾雜著點點碎雪，晶瑩落在付仁的額頭，帶來一絲清涼。
他靜靜看著眼前女子，沒有再說話。
兩人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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